昔日江苏首富祝义财:出狱后的180天
建邺,地处南京中心城区,衔远山,靠明湖,每到夜晚华灯初上,核心CBD中央商务区的幢幢明珠大楼总是交相辉映,灯火交织。与这些灯光融为一体的还有盘踞在雨润大街10号的中国第一大肉食品公司——雨润。
在2018年财报上,雨润全年营收为126.5亿元,净利润亏损47.6亿元。雨润旗下上市公司中央商场的日子同样不好过。2018年中央商场实现82.50亿元,归属净利润亏损3.40亿元,出现上市以来的首次亏损。今年第一季度,中央商场归属净利润同比下降了近9成。
风雨飘摇背景下的雨润灵魂人物祝义财归来,能否扭亏为盈。这个曾经的雨润创始人,能否如当年创业时屡遭险境一样,化险为夷?
1月10日,昔日江苏首富祝义财被释放,距今已达180天。这些日子他到底做了什么,又为雨润带来了什么?
祝义财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回安徽老家桐城一趟。老家的路是他出钱铺的,政府大楼、文娱广场还有学校等也都是他盖的,村民很欢迎这个家乡荣耀的归来。
很长时间,祝庄生产队的村民都表示不解。“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问题呢?我们不信。我们村里人还一度想联名,给祝义财鸣不平。”祝义财老宅附近的几户村民说。
由于好几年没回家,这次回来的祝义财给生产队的每户都送了大礼包,60岁以上的老人都有一个红包,里面有1000块钱。
但是祝义财这次并非从南京雨润总部归来,而是被执行监视四年后于杭州释放归来。
1月30日,南京市殡仪馆里,响起祝义财用哽咽声音念出的悼文:“今天我与各位至亲好友一起来送您最后一程,愿您魂归故里,落叶归根,长眠在您充满乡愁的烟波浩渺的碧水湖畔,任春风化雨,无声润物。”
逝者已逝,是为不幸。但自2017年3月29日这位老父亲去世,到2019年1月30日将近22个月的时间里,老父亲遗体并没有按照乡土传统尽快下葬,而是一直停放在殡仪馆。
父亲带着遗憾亡故期间,祝义财却被连续七次采取刑事强制措施。所以一直等到祝义财释放归来,老父亲才得以下葬。
在葬礼上,祝义财字里行间,反复强调自己从没有行贿过任何人,绝不是坏人,还说明自己不会因为坚守了诚实、不苟且、不妥协而后悔,也不会因为坚持自己做人的道德底线而没能在父亲床前送终尽孝而遗憾。
祝义财借此机会,替自己鸣冤:“不会因为饱受了 1400 多天的冤痛而没放弃坚守对生我养我这片土地的忠诚和热爱而后悔。”被监视居住四年之后,杭州市人民检察院因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主动撤回了对祝义财行贿等罪的指控。但令人不解的是,假如祝义财真的清白无罪,为何会被羁押四年之久?
据澎湃新闻报道,去年1月12日杭州市人民检察院认为以行贿等罪移送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2019年1月10日,因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杭州市人民检察院主动撤回行贿等罪的指控,最后只认定了一项罪名,即故意销毁会计凭证罪,由于羁押期限已折抵判罚时间,于是得以释放。
往者不谏,来者可追。过去的不能挽回弥补,而关于未来的事项计划应该及时赶上。在祭奠老父亲之余,祝义财也不忘对未来的前景许下宏愿:
“春风化雨,无声润物,护佑着雨润这个民族的品牌,庇荫这个大家庭 13 万人,更加团结、发奋图强、艰苦拼搏,人人为企业争利、守利,携手战胜当前的危机,渡过难关,尽快进入良性循环。”
祝义财此次归来,人们关注更多是他如何针对雨润的颓势出谋划策,挽狂澜于既倒。阔别四年,这个昔日的江苏首富,能否如当年创业时屡遭险境一样,另辟蹊径,转危为安?
令外界感到诧异的是,在祝义财回来一个月之后,公司的几位股肱之臣相继离职。而祝义财被羁押期间,这些老将都曾各自担任公司重要职位,把持公司实权。
雨润集团的官网信息数据显示,2月14日,位于当打之年的李道先被免去雨润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董事、副总裁职务。
李道先是雨润的元老级高管,已在公司工作多年。关于这次辞退,业界起初认为只是一次普通的人事变动,没有予以太大关注。紧随其后,3月7日,40岁的少壮派执行董事孙铁新又辞任公司执行董事,同时辞去集团其他所有职务。
接着,公司的董事长俞章礼、首席执行官李世保也同时辞任了公司职务。如今,公司的五位执行董事只剩其二。
俞章礼和李世保本是多年前祝义财辞任时临危受命的老臣,祝义材辞去雨润食品的董事会主席职务,交棒给俞章礼和李世保,前者由首席执行官改任董事会主席职务,而后者从副总裁成为首席执行官。
这些老臣均在公司效劳十八年有余,可以说,祝义财问鼎江苏首富,有他们一份力,雨润达到曾经的千亿市值,也离不开他们的一份耕耘。
在祝义财羁押期间,雨润集团业绩年年亏损,债台高筑,公司高管几次试图调整重组,均不见起色。企业逆势求生,前方险恶未知,不能责备高管办事不利,但有件事一定令他耿耿于怀。
从雨润食品过去几年的年报可以窥探一二,在企业每年亏损、陷入困顿的情况下,领导班子的薪酬不降反升,且幅度巨大。年报显示,2015年,俞、李、孙三人的董事酬金分别是78.4万港元、45.3万港元、41.4万港元;2016年变化不大,基本维持原地踏步或是小幅提升;到了2017年,猛涨至168.5万港元、164.3万港元、138.2万港元。
传言祝义财在被监视居住期间,重用家族亲信,有事情要办也是交给家族员工处理,对于当初临危受命的老臣反而显得不那么亲近。
3月27日,雨润集团官网公告中显示,祝义财之女祝媛将接任成为雨润食品的执行董事、董事会主席、首席执行官、提名委员会成员、薪酬委员会成员及授权代表。
4月29日,中央商场曾召开2019年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选举产生新一届董事会成员,祝氏家族二代祝珺、祝媛成功当选;在同一天召开的新一届董事会上,祝珺当选中央商场董事长。
“子承父业”是企业家退休的一贯套路,毕竟也有很多商人会将自己的家业交给子女去打理。例如娃哈哈的宗馥莉、碧桂园的杨惠妍等等,他们都是接管父亲家业,相比之下,他们接手的产业至少都是比较顺利的,而祝媛和祝珺却受命于危难之间。
2018年度业绩显示,截至6月30日,雨润集团实现收益61.15亿港元,亏损5.42亿港元,股权持有人应占亏损为47.59亿港元,同比增长1.48倍。每股基本亏损为2.611港元,无法派息分红。
除此以外,雨润还存在多笔债务违约,到期本息兑付存在不确定性等情况。这也致使其信用评级下降,有很大的可能性对后期融资贷款产生较大影响。
无论是祝义财被释放还是他提携子女掌管雨润,长期资金市场是买单的。1月23日和24日,他的回归直接刺激了雨润系上市公司的股价,中央商场(600280.SH)连续两个涨停,雨润食品(股价两天一度大涨超过50%;在祝媛接任的次日,雨润食品逆势上涨,盘中最高涨幅6.56%,大幅跑赢恒生指数。雨润系A股的中央商场,当日表现同样优于大盘,一度上涨接近4%。
业内人士分析,雨润在祝义财缺位这几年,无论是品牌还是财务上都透支严重。究其原因,还是多元化业务整体表现欠佳,而雨润原管理层的表现恐怕无法让祝义材满意。
祝义财子女此次出山掌舵。一方面顺应雨润食品接班换代的需求,另一方面,作为父亲的祝义财被监视居住,导致公司受到特别大的影响,而这一次隐身幕后也可以规避一些风险,万一有突发事件,亲子档也可以留有余地。
不可置否,雨润的“家族企业”基因越来越强,祝义财退居“二线”是否能消除个人对企业的负面影响,祝家姐弟能否力挽狂澜,这对上市企业雨润而言,是从此见好的转机,还是雨润迎来的又一次危机,也留待下一步印证。
从2015年至2019上半年,祝义财被羁押的接近四年的时间里,雨润各年财务报告都显示,公司业绩始终处于亏损状态。不仅如此,雨润还背负了大量外债,随时面临金融机构抽贷的风险。
业内人士指出,雨润的亏损根本原因还是因为非食品项目的投资从主版块抽去了大量资金。疯狂的投资扩张和对上市公司疯狂的抽血,资金链紧张,风险抵御能力大幅降低。
截止到2018年9月公开资料查证。雨润装入上市公司中央商场共计9个房地产项目。而在雨润失去祝义财后,集团多次试图通过出售地产项目渡过难关。
2017年4月,雨润集团曾将6个项目打包给上海信托贷款,由于雨润之后无法偿还贷款,上海信托对雨润抵押的土地进行查封;2017年12月,佳源集团旗下的佳源国际公告称,斥资24.5亿元收购扬州雨润2个住宅项目的全部股权。祝义财归来,雨润将重启房地产项目还是继续出售断臂重生不得而知。
至于战略重组,早在2015年,雨润系为了缓解危机,就曾和融创的孙宏斌商量过并购与债务重组的药方,不过因部分条件没谈拢再加上债务的复杂性,最终未能进行交易。此次祝义财回归,是否会促成债务重组谈判也要打个问号。
值得关注的是,在中央对民营经济发展的格外的重视下,江苏省政府一直对雨润的危机格外重视,2016年就成立了雨润集团金融债权人委员会,拟对雨润集团进行整体债务重组。要求各大金融机构不得单独抽贷压贷、不得单独申请诉前保全,不得单独申请查封财产、不得单独提高授信条件,强调必须稳定雨润集团的对外融资环境。
可以肯定,雨润旗下的中央商场基于商场所处的黄金地段设立新的零售模式,给雨润集团带来了可观的现金流,成为其背后的资金后援团;雨润主营的低温猪肉制品,对于消费者来说属于刚需、民生类的食品,而其重点布局的华东地区可以匹配雨润实现业绩增长,若雨润未来对产品做优化组合升级,仍然有很大机会。
极客财经社从雨润集团多年财务报告中分析发现,雨润品牌影响、生产能力、销售渠道都还在,主营业务也并没有停止运作,只是由于其规模较大,业务往来复杂。若祝义财回归之后,雨润集团能先理顺自身内部的问题,尽快恢复流动性、金融授信,以此来稳定企业经营能力,此将会是助力其扭亏为盈的关键。
一家企业失去了灵魂人物一样的老板,必将在长期的商业竞争和公司发展中失去方向,甚至掉队。魅族的黄章、京东的刘强东都是前车之鉴。祝义财一手创立雨润集团,在公司又是“一人独大”,对雨润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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